一茶匙電影

《肉獄》(Raw):相像、相愛、相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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開學前夕,素食主義的一家人載著妹妹Justine來到獸醫院,迫不及待成為大一新生的她,對於大學傳統一無所知,身為校園裡最稚嫩的一群菜鳥,自然得接受高年級的「指教」,先是在被拖出寢室,四肢並行爬到派對,隔天一早又是潑豬血大洗禮,學弟妹被要求排隊餵食動物內臟,姊姊Alexia 已然在高年級間站穩腳步,即便知道妹妹會對肉類起過敏反應,也絕不容許她拖垮自己的形象,強硬的把一小塊內臟塞進妹妹口中,自那天起,她全身泛起不明紅疹,所幸校醫診斷下並無大礙,隨著症狀減退,Justine開始對以往反感的肉類有著病態般的渴望,她想要的更多更多更多… 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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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的影視圈吹起一股女權風潮,幾名女導演的作品都備受注目,首次執導長片的法國女導演Julia Ducournau,以《肉獄》交出漂亮成績單,連編劇方面也不假他人之手,細膩卻又衝擊性的描繪出一個coming-of-age 怪談,深刻探討少男女間的愛戀、嫉妒與慾望,與其定義《肉獄》為一部血腥恐怖片,不如說是女性心理驚悚電影,還記得那則多倫多影展有好幾十人逃出觀影室催吐的新聞,建立起本片的獵奇好口碑,隨後Julia Ducournau繼續帶著電影長征各大小影展,在德州奧斯丁更是吸引一群死忠粉絲,當地影視媒體B.M.D.抓緊難得機會,利用訪問的方式深入了解《肉獄》的緣起。

溫故知新,人類文明裡充斥著人吃人的故事,從希臘神話開始舊神泰坦族以Cronus為首,開始黃金時代(Golden Age),為防止其子篡位的預言實現,Cronus開始吞食自己的孩子,直到宙斯順利出世,泰坦一族才遭推翻政權,不乏有《戰國策》、《聖經》、《史記》等,古今中外的史料神話各個難逃人吃人的文字紀錄,這樣的現象普遍存在於人類文化基石,時間軸推至三十年前出版的《沉默的羔羊》三部曲,講述畸形兄妹情如何在亂世中觸發一名食人魔的崛起,而因動畫展開國際知名度的《進擊的巨人》透過奇幻設定架構出一部人何以殺人、人何以吃人的經典作,《肉獄》導演Julia Ducournau認為手足相殘的描述往往血腥更勝一籌,而一切都因過度的「愛」,才衍生出相對的「恨」,終致相愛相殺。

角色設計上,導演將姊姊Alexia 和妹妹Justine想像成同一顆細胞,分裂時,有一部分會在過程中流失掉,而這些「失去」成為雙方的痛苦根源,這兩個分裂後的獨立細胞看起來很相似,卻截然不同,因為兩者不再是同一個體,她認為片中這對姐妹的關係是唯美而悲劇性的,《肉獄》說明她們如何渴望回到那融為一體的最初,卻發現自己回不去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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想特別提及同年出版的韓國小說《素食者》,也是一個表現女性心理驚悚題材的優秀故事,有趣的互映著《肉獄》的情節鋪成。

《肉獄》圍繞妹妹Justine從素食者蛻變成食肉主義者的過程,如題《素食者》則是妹妹英惠從一個肉類雜食者轉變為素食者的故事,不同於電影《肉獄》的食人血脈奇幻設定,《素食者》側重於反映韓國社會現實,討論家庭暴力、韓國父權支配力等社會問題,妹妹英惠與姊姊仁惠間也充斥著相愛相害的情緒交流,當法國文化是煽動人心而情緒激昂的,無論愛與恨,都付諸物理行動,韓國文化在處理姐妹問題上,顯得被動隱晦,妹妹只能迂迴的告訴姊姊我有多恨妳當初的冷漠,我有多恨睜著眼睛卻假裝什麼都沒看到的妳,兩部作品運用不同手法詮釋姊妹相殘,兩位妹妹都從天真出發,陷入慾望、暴力與謊言的掙扎,直至最後,彷彿能聽到她們在死亡的氣味中無助哭喊著:「妳,我姊姊,才是這世間最殘忍無情之人。」

關於結局,《肉獄》走向一個爆破性高潮收尾,以宿命論總結所有,《素食者》的最後一頁則彌留於姊姊仁惠的獨白間,在氣若游絲的絕望厭世氛圍中緩緩淡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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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7年十月爆發出來的MeToo運動,繼續呼應女性心理健康議題,讓兩性平權問題再回到大眾焦點。

當初做好萬全心理準備,甚至部分劇透了一下自己才前去觀影,然而走出電影院當下,顫慄感仍強悍的緊抓著心臟久久不肯放手,夕陽穿過公車車窗照映著前方拉著車環的人們,好個靜暱假日畫面,竟不斷翻攪著我的胃,未經衣物遮蓋過的肌膚,色澤和形貌都令人心生作嘔,只能用手摀住胃部,企圖把不適感給強壓下去,當晚,打開冰箱,撇過眼睛把解凍中的雞肉放回冷凍庫,之後的許多晚上,看不了也吃不了肉,以上大概是我所能及的最生動觀後感描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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